茶将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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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A Perfect Match

*cp殓勘,法医殓×警察勘,字数11000+

*题目《天生一对》

*前两天补完《非自然死亡》后的脑洞> <

*第一人称,法医视角,请避雷

  在原作背景性格相对黑暗的前提下塑造了比较正义的人物,所以OOC还是有的

  流水账小学生文笔有,人物塑造得不完整有,总之是篇即兴雷文x

*祝食用愉快


01

  我第一次遇见他是在某个公寓大楼的出租客房里,那是深冬的清晨,天气还很冷,风从被打开的窗子里涌入,吹的蓝色的窗帘像掀起的波浪一样翻动。

  如果忽略这里是个案发现场的话,我还觉得这样的画面挺不错的。

  纵然见过那么多的尸体,推门进来时我仍被那股腐尸味冲的晕头转向。这楼是有年头的老楼了,走廊还是那种非封闭式的,房间大门联通的不是楼道而是悬在楼外的走廊,再加上窗子一直开着,这人死了这么久竟没人发现。

  我好歹是带着口罩的,但他当然不会做好提前的准备。我进门时第一眼就瞥见了那个脸色不太好看的警察,他实在太明显了,左脸处有一大片红色的伤疤,脸色却白得像张纸,我真有权利怀疑他会当场吐出来。

  可千万别打扰我工作,我在心里祈祷。

  我也没想到过那么多以后之类的事,我只是放下我的箱子,做着我的本职工作。不过说真的,我挺讨厌在我工作时有人盯着我看的,尽管我这活儿不可能由一个人独自完成。

  于是我扭头看向他:“你看我干什么?”

  他有点懵了,惨白着张脸左右看看,在确定我说的不是他的同事后又尴尬的用手指指自己,一脸疑惑。

  我都懒得理他,继续检查手底下的尸体去了。


02

  勉强算是“负责”了同一个案子,所以之后也难免会接触。

  我对他的印象一直不太好,我一开始猜他不过是个新上任的小警察,遇到什么事情就喜欢絮叨,新鲜个不停。我讨厌吵,更讨厌人在我工作的地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我不知道他是推理还原出了什么案件实情还是怎么的,但他未免也太激动了,甚至,他开始敲响了会客用的茶几,我几乎要忍无可忍了。

  我的同事探出个头,很严肃地说了句“请安静”后,那家伙一脸恍然大悟似的乖乖闭上了嘴巴。但是,没有一分钟——不,没有半分钟后,他又开始了,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和旁边的警察嘟囔,有些话声音实在太小,我真的听不到,但有些我还是能听到的。

  比如,他当着我的面问别人“那个扎头发的男法医怎么那么凶”,我看旁边那位警察都没打算回答他,他却坚持不懈地问着:“他到底叫什么啊?之前有合作过吗?也这么凶吗?”

  “我叫伊索·卡尔,警察先生。”听到身边的黛儿医生似乎在憋着笑,我觉得自己火气更大了,“希望你记住我的名字,并且保证以后别在我面前讨论我的事,尤其是讨论得那么大声。”

  他的反应则让黛儿直接笑出声:“你是什么耳朵啊,这都能听到?”

  “好了,坎贝尔警官,我想我们还是来谈谈案子的事情吧。”黛儿把检验结果放在桌上,摆出一副谈正事的样子来圆场。

  也是从那开始的,我知道了该称呼他为坎贝尔先生。


03

  有件事我一直很奇怪,在接触某个事物前,我的生活中可能连它的影子都摸不到;一旦哪天无意之间的一瞥,我瞥到了某些家伙,那么他就会出现在我视野所及的每一个角落,可以称得上是无处不在。

  比如,坎贝尔先生。

  在见到他之前我都不知道警局里还有这么一号人,可惜从那天不愉快的见面之后,我仿佛天天都能见到他。

   他是一个早餐只有凉三明治和热腾腾的美式咖啡的人,在每天早上我正为早餐吃什么发愁时,他都能准时推开便利店的门,非常热情地找店员打一杯美式咖啡。

  非常不巧,在他路过放早餐的冰箱时,我恰好也在那儿。

  我许愿他认不出我,可惜他一眼就看到了我。

  “哦,是你!”他可一点也不为之前的事情感到尴尬,永远热情洋溢的坎贝尔警官大概在局里都很出名吧,毕竟比起那些稳重老成的警察们,他实在幼稚了太多。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打招呼,我承认我不像他一样擅长与人交往。更何况我对于昨天稍微有点凶巴巴——我不那么认为我的态度,奈何大家都这样觉得,我为我昨天的态度感到尴尬,也不太想和他多说什么。

  我随手抓起货架上的一样东西就要走,我都不知道自己手该放在哪里了。

  走了两步我回过头去看他,因为我觉得就这样走掉好像真的不太礼貌。我看到他一脸失落地望着我,他那神情简直就像被主人抛弃了的小狗狗;在反应过来我回头看他时他又一下子开心了起来,连眼神都明亮了许多。我被他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赶紧逃出了那家便利店。

  实在不行,以后就不来这家买早饭了。

  要不,干脆不吃早饭了。

  结账时,我在心里这样想。


04

  其实,对于上次出租房内死去的那个人,我是画了个问号的。我不觉得这是什么自杀,而且根据邻居的描述,最后一次见到那位小姐时她很开心,讲了好多新鲜事后才肯关上房门的,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间选择结束生命呢。

  想到这里我多少有些不放心,接手这个案件的可是坎贝尔先生,那个一看就阅历很浅的小警察,我可不确定他能处理好这个案子。

  说起来,一连几天过去了,我都没再见到过坎贝尔先生。我并不认为我是一个多事之人,也不觉得自己对这位冒着傻气的警察先生有多大的兴趣,可惜我还是没忍住在黛儿小姐单方面找我闲聊时提及了他。

  “坎贝尔警官啊,听说他可是位好警察呢。”黛儿把椅子转了过来,冲着我笑得非常灿烂,“他是最近才调到这边的,不过他人可真不错,总是那么活泼热情。我就知道你要向我打听他,毕竟——”

  “我没有向你打听他,谢谢。”我极其讨厌黛儿喜欢自以为是猜测的这种习惯,我没有向她打听,我不喜欢打听别人的事情,那些人与我都没什么关系,我只是不经意间提起罢了。

  真的只是不小心提到的而已。

  好吧,我就知道她不会搭理我这茬,看她笑的,那样开心,就像是我在别扭着不承认一样。

  “好吧,我就认为是伊索你是不小心说道他的,其实,听说他以前出过一些事情……”

  “艾米丽·黛儿,我再重申一遍,我没有再做任何打听。”

  “好吧好吧,我们不提了,小伊索别生气啊。”黛儿耸耸肩,转回去继续工作了。

  我没生气,一点也没有,我只是在用稍微有些严肃的语气陈述事实,不然黛儿一定会自顾自接着说下去。

  但是在一天后我再次见到坎贝尔时,他的所作所为让我有点莫名其妙的恼火了。


05

  我受不了这样的冬天,从小到大,我都不喜欢这种潮湿阴冷的冬季。

  在我走进大楼,一圈一圈地摘掉围巾时,我看见了几位警察先生,那个瘦高瘦高的应该就是坎贝尔先生了,我可得躲着他走,不然被黛儿看见了她可能会把这事当什么新奇八卦一样给我传的到处都是。

  但是,无可避免的,我们相遇了。

  就在我们办公室的门口,那家伙当着一众警察和黛儿的面,递给了我一个袋子。

  “是你啊,伊索。”他笑嘻嘻的,扒着我的门框,这让我没法把门呼到他脸上,“这两天没在便利店看见你,你是没吃早饭吗?我给你带来了。”

  我不指望黛儿小姐懂得什么叫矜持了,希望这位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姐能明白这里不是她家而是工作单位,不要这么随随便便笑的这么开心很难吗?

  我想我脸色应该挺不好看的,但是坎贝尔就像没看见一样,坚持要把那个提袋送到我手里。

  别的警察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催促道:“诺顿,快点,要走啦。”

  坎贝尔先生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听到没,快接着,我得走了。”

  “我不要你管。”我放了狠话,我保证我的语气已经非常凶了。

  “快点,不然要凉了。”

  我很无语,我都不知道我与他之间有什么联系,为什么他要干涉我的生活,或者说,他凭什么干涉我的生活?

  我与他不过几面之缘,有必要因为这几次见面就靠我靠得那么近吗?

  “拿走,我不要。”

  “不行,你就得要。”

  “卡尔医生,你接一下吧,你不接这小子肯定不会放手的。”一旁的同伴无奈地帮他说话,“我们还得赶时间。”

  “能为这种事耽误工作,你确定你是位很好的警察?”

  虽然我这么问了,但我还是拿走了那个袋子,然后,把门甩上。

  走到桌前,我听到黛儿在叹气。

  因为工作紧张,黛儿看完这场戏就马上去盯着电脑看了,不过半晌后,她突然出了声:“伊索这么凶,以后是要找不到女朋友的。”

  “干好你的工作就行了,黛儿小姐。”

  说着,我打开袋子,里面放着一杯热牛奶还有一袋巧克力饼干。


06

  之前的案件又有了进展,这一次,警方不能再把它定性为简单的自杀案了。

  我把报告整理好,该签字的签好字,之后我就像等待死亡审判一样等着坎贝尔先生和他那几位同事过来。

  “我还没见过伊索这么怕过谁呢。”黛儿看着我,微笑着,“不想见坎贝尔警官的话我可以帮你汇报,你先躲到后面就好了。”

  “首先,我再说一下,您最好称呼我是‘卡尔’。”我已经无数次纠正黛儿小姐对我的称呼了,但她怎么都不改,“还有,您是怎么看出来我怕了的呢?”

  她委屈巴巴的开口:“伊索,我们都是这么久的同事了,你还是不要凶我了。”

  “我没凶你,我在很认真地讲事实,没有多余的感情色彩……”

  正说着,有人推门进来了。

  意料之外的,我没见到坎贝尔先生。

  “你看,他被你凶的不敢来了。”黛儿一边笑我,一边笑盈盈地把检验报告递给今天来的萨贝达警官。

  谢天谢地,我可太爱他了,这位军人出身的先生可是稳重可靠了许多。

  黛儿把分析结果详细讲了讲,又把我们的猜想说了一下。萨贝达先生听完点了点头,说他们会认真考虑的。

  太好了,我喜欢这种氛围,只谈工作,没有多余的感情。

  但是临走前,萨贝达先生突然提出想和我谈谈。

  “那个,伊索……”

  “卡尔。”我抱着肩纠正他。

  “好吧,卡尔医生,那个……”他好像很为难似的,半天才组织好语言,“你还是别那么说他了。”

  我竟一瞬间不知道萨贝达在说谁。

  我仔细回忆这两天我又惹了什么人,黛儿和我做了这么久的同事,她肯定知道我并没有凶,只是比较客观;我那位活泼的邻居应该也习惯了我这样中肯的评价方式,再怎样也不至于去找警察来教育我……

  我每天接触的就那么点人,那么,到底是谁呢?

  “诺顿他是位很称职的警察。”萨贝达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但他身上发生了太多事……”

  一聊,就聊到下班的点了,当然,这是大部分时间都是萨贝达先生在讲话的那种聊天。

  回到办公室时黛儿还在,她说她要再等一个检验结果,所以晚些再走。我裹好围巾,和她道别。

  “伊索。”她叫住我,“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不过他也确实挺好的。”

  我轻轻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她看没看到。

 

07

  怎么说呢,我只是讨厌和别人接触过密而已。我不喜欢别人有事没事就关心我的生活,毕竟那些很关心我的人最后没有一个落得了好下场,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再发生为好。

  我走在冬日的河畔,风吹来时很冷很冷。这样的天气并不美好,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在这种时候放烟花。

  烟火绽放在天上,照亮了整个夜空。

  我把手放进口袋里取暖,虽然我不喜欢,但是我还是停下脚步抬起头看了看。

  现在也不是什么节日,这烟火大概是哪里举办的烟火表演吧。说起来,我已经好久没看过烟花了,就算是节日也只有我一个人,看也挺没意思的。

  我想尽早回那个只有我一个人的家,经过桥上时,我见到了一个人。

  我又遇见他了,这次他是一个人,穿得很单薄,站在寒冬夜里的桥边,点着一支烟。

  我不应该走到他身边去的,可我还是那么做了。

  “是伊索啊。”他看了看我,又继续抬起头看烟花,“你讨厌烟吗?”

  “灭了。”

  “……好吧。”

  河面映着各色烟花的倒影,这样的冬天还算得上有美感。

  “本来今天下午就能见面来着。”他扭头看着我,烟火的光把他的脸照亮了,这叫我能看清楚他脸上的伤疤,“但是奈布死活不要我去找你,我都和他说没事了来着。”

  “你没事,我有事。”

  “伊索你聊天总能把天聊死。”他看向河面,轻声问我,“他和你说了吧?”

  “嗯。”

  “你喜欢烟花吗?但我很讨厌这东西,就像我讨厌这操蛋的生活一样。”

  “那个案子,我有些想法。”我不想和他聊那些家长里短,有这功夫,我们不如多说些有用的,“有时间的话,明天去现场再确认一下。” 

  “是指我们一起?”

  我艰难地开口:“对。”

  “太好了吧。”他伸了个懒腰,“那明天就去看看吧,就这么定了。”

  等他说先回去了并且走掉之后,我觉得非常操蛋的是我自己,明明计划好明天一个人去看看的,结果又邀请了这么个带着心理阴影的累赘家伙,我这两天真是……

  没带脑子一样。

  我一个人站在静静的河边,烟火表演已经结束了。

  可我脑中却都是他眼中映着的灿烂烟花。


08

  第二天一早,我们一起去看了现场。他再检查了下房间,我则又采集了些样本,准备带回去给黛儿拿去做检验。

  之后,差不多也都是这样过来的。

  然而没过多久,坎贝尔先生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到处都找不到他。

  我绝对没有刻意去找他,他最多算是我的一个合作伙伴。

  我不应该去找他的,我不知道自己和他到底有什么关系。

  “要去哪?”黛儿抱着资料问我。

  “找个人。”

  “太好了,伊索交到朋友啦。”

  “……是工作上的事。”

  我的解释一定很牵强很生硬吧,不然黛儿怎么会是那样一副“我看好你”的表情呢。

  但是来不及多说了,披上外衣后我几乎是冲出了大门。

  可是我不知道他会出现在哪里。

  我找了很多地方,附近的便利店,河上的桥,到处都没有他。最后我去了警局,我见到了萨贝达警官。

  “伊——卡尔医生。”他迎着我走出来,“这么急匆匆的是要找谁?”

  “你见过坎贝尔警官吗?”

  我不知道萨贝达是被我吓到了还是怎么的,我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震慑力能把警察吓趴下,但他脸上的惊讶已经远超了我的预期。

  “他请了几天假。”萨贝达小心翼翼地询问我,“他又惹到你了吗卡尔医生?”

  “没,我找他是工作上的事。”

  萨贝达松了口气:“啊,还好还好,吓死我了。卡尔医生你表情和冰块一样,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不过也是,卡尔医生的表情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冰冷冷的……”

  不等萨贝达说完,我向他道了别。

  只是请假了,还好。

  想来,那个爱说爱闹的家伙也不像是会突然想不开做傻事的人,只不过是听了他的遭遇后,难免有些放不下心。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空。

  刚好,我路过便利店门口,可以去买点东西。

  自动门打开,我走进店里。

  我看到了在冰箱前的他。

  “啊,是你啊。”他好像和我很熟了似的,抬起头和我打完招呼,然后抱起一篮子吃的走过来,“不好意思啊,你找了我很久吧?”

  他还好意思说呢。我看他眼下的乌青,心想着还是饶了他这一次吧。

  “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呢,卡尔医生?”他抱着篮子路过我身边时,停下脚步这样问我,“总之,我可不只是把你当同事看。”

  是,哪个同事会天天给你买热乎的早饭,缠着你和你说话,想尽办法粘在你身边?

  “今晚要去我家吗?”

  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可能是一个人在家也太寂寞了吧。

  我是做好了心里准备的,我也知道会发生点什么,我又不傻。

  总之,我答应了。


09

  我有点认床,换了新床会睡的不安稳。至于他,我扭头看了看,行吧,哪怕换了环境也睡的很安稳。

  顺带一提,我们不在他家,而在酒店。

  因为转天还有工作,再加上今晚确实有点累,我没心思胡思乱想,盖好被子过会儿也睡着了。

  第二天是他先起的,我是被他推醒的。

  我睁开眼看见的是晨光,这是冬天,这样温暖的阳光昭示着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

  “我要迟到了。”我没好气地说。

  坎贝尔先生异常淡定:“不,你已经迟到了。”

  “警察不用上班吗?”

  “我今天还有一天假。”

  “……”

  没办法,我先给事务所那边打了电话请了半天假。黛儿大惊小怪了半天,问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讲了好久才让她放心下来。

  因为昨天出门出的比较急,围巾什么的都落在办公室了,所以我很快就换好了衣服。

  “吃早饭了吗?”

  发着呆的他回过神来:“没呢。”

  “走吧,请你吃。”

  “这回终于是伊索请我吃饭了!”

  “……快点。”

  “好好。”

  果然睡个好觉能让人动力满满,今天的坎贝尔先生又恢复了以往的状态,只是,不知道之前他度过了几个梦魇相伴的夜晚。

  我买了两份三明治,还有一杯热牛奶,睡不好觉还是别喝咖啡的好。等他取饮料时,我顺便用店里的微波炉帮他把三明治热了一下。

  那家伙吃三明治从来不热,最初我还以为是因为店里没有微波炉呢。

  “给你。”我把东西丢给他,“我们扯平了。”

  “还帮我热了?你也太好了。”

  “你平时去便利店都不带上手的吗,为什么自己不懂得热?”

  “因为咖啡是热的啊,吃完三明治再喝咖啡,这样能节省时间。”他大概看出了我的疑惑,接着解释到,“以前留下的习惯,以前早上很匆忙,巡逻也好做什么也好,不吃东西肯定不行,吃吧又怕时间不够,就随便买个速食的东西加上热咖啡,又能吃饱又能提神,还是热乎的。”

  我记得好多人说过,坎贝尔先生是位尽职尽责的警察。

  我又想起了萨贝达那天和我说的话。

  那天下午他拉着我说了好多,他说坎贝尔本来不是这边警局的警察,只是一年前发生了些事情。那次任务中,坎贝尔的同事和人质一起被劫持,按照指令他们先救下了人质,可当坎贝尔去救同事时却因为失误没救成,被激怒的犯人直接引爆了炸药,他的同事殉职,他自己也被烧毁容了大半张脸。坎贝尔被这事打击得彻底缓不过来了,再加上他毁容后特征太明显不适合做秘密任务,局里只好在他伤好后把他调走去做些闲职。不过一个月前,他选择回到了凶案组,而相遇那天的案子是坎贝尔回来接手的第一个案件。

  他讨厌烟火,大概也是因为烟火会发出像炸弹爆炸时的火光,或者说因为烟火炸开时发出的声音……

  越想心思越乱,我不知道他的梦里有多少次爆炸,多少次大火,多少个想救却救不下的人;我只知道现在站在我身边的他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不是虚幻而触不可及的。

  “我去工作了。”

  “下班要我接你吗?”他朝我乐,“我可以全程护航,送你回家。”

  “不要,快走开。”

  “那就这么定了,我晚上接你啊。”

  好烦。

  我看着他走远的背影。

  真的好烦。


10

  我进门时,黛儿就愁眉苦脸的,直到我起身准备换衣服,她还是愁眉苦脸的。

  “起来。”我叫她,“有工作了。”

  “伊索,比如,今天你心情不好,想死了,你会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吗?”

  “会。”我往更衣室走,“因为我不想麻烦到别人,尤其是腐尸味儿。”

  “那是你。”她朝我翻了个白眼,“正常人的话,心里都崩溃了,怎么会想那么多。”

  “你怀疑那个案子?”

  “我有想法了。”黛儿利落地起身,“走,先去工作,今天下班再说吧。”

  我的同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化身侦探了,这是我想都没想过的。我戴好帽子,弄好口罩,看着黛儿一脸认真的模样,忽然意识到了不对。

  “你不能去。”一位女士去探案,太危险了,“万一犯人回来了我可不去救你。”

  “伊索,这个想法一旦得到证实,就是关键性的线索!”

  “那也不能你去,明知道犯人的目标就是女性,你还要跟着凑热闹?”我不能让这位大小姐一个想不开去和犯人斗智斗勇,别的不说,就单纯地拼体力,黛儿也绝不是犯人的对手。

  “你拦不住我。”

  我看她是铁了心要去:“信不信我往你咖啡里放药。”

  “伊索!”她有些急了,语气里带着央求的意味,“我知道你肯定会陪我的,所以让我去吧,咱俩人一起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会保护我的对吧。”

  我倒是不怕我自己有事,我这无亲无故的,死了也就是死了,但是她还有家人朋友,她要是有个万一,还有人会为她难过。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坎贝尔了。

  “伊索,我不能不去。”她整理好口罩后看向我,眼神认真而坚定,“你忘了我们的职业是什么了吗?我已经眼睁睁看着那么多女性遇害,她们没法开口说话,指出犯人是谁,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帮逝去的人寻找真相,所以我不允许有一点线索被我错过。”

  我低下头不去看她,转身推开了大门。

  那个解剖台上,躺过太多太多人,包括我曾经拥有的家人。

  我无法让他们再活过来,无法再让他们开口和我说笑,我能做的只有残忍地切开他们留在世上的肉躯,寻找一个迟到的真相。

  如果艾米丽说的没错,那我还有什么理由阻拦她呢?

  “可以,但是有什么危险的话,你得扔下我就跑。”

  半晌,艾米丽回答我了:“谢谢你。”

  不要谢我。

  请感谢那个坚持正义和善良的你自己。


11

  我怎么把坎贝尔给忘了呢?

  下班时我和黛儿带好工具要去最有可能成为案发现场的地方,结果就在大楼门口,我们遇到了在等我的诺顿。

  “坎贝尔警官?”黛儿吃了一惊,“你要找谁吗?”

  “今天是坎贝尔先生,因为警官不上班。”他总是爱笑,“我找伊索。”

  “不好意思。”我还是得拒绝他,“黛儿小姐有新想法,我得陪她去看看。”

  “关于案子的新想法?那怎么能少了警察的陪伴呢,一起去吧。”

  “你不是说你今天不上班吗……”

  “我现在突然销假。”

   “是挺突然的……”

  “你说。”坎贝尔看着我和艾米丽,“法医到底更像医生还是更像警察呢?”

  “……快点走。”

  “哦。”

  冬天天黑的很早,等到地方了,天都黑了。

  那是栋很老的房子了,院子没锁,我们打着手电筒就进去了。其实我的猜测和黛儿是一样的,但是我们俩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巧,我们遇到了犯人和新的受害者。

  不幸的是,我们似乎被发现了。

  情况太紧急了,而且这栋老宅实在太大,黛儿也没法跟我们俩一样到处跑,我和坎贝尔只能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把她藏起来。

  “艾米丽,你别慌,听我说。”把黛儿藏到角落后,坎贝尔蹲下身小声嘱咐着她,“一会儿你用绳子从窗户跑出去,然后去报警,懂吗?报清楚位置,等待救援。”

  “绳子?”艾米丽一脸不可置信,“你疯了吗,我怎么可能从这么高层的窗子爬出去!”

  “艾米丽。”我也没办法,但比起被绑,这已经是最安全的选择,“冷静下来艾米丽,你可是要救我们俩的人。”

  “我真的没办法伊索!我……”她抱着绳子看向我,眼神里写满恐惧。

  有脚步声了。

  “艾米丽,这件事得拜托你了。”

  我学着她今早那种哀求的语气,过了一会儿,她也冷静下来了。

  “放心吧,伊索,还有诺顿。”她深呼吸,“我一定没问题的,你们快跑吧。”

  虽然黛儿医生总说我在凶她,但其实我是打心底敬佩这位同事的。她是顶着多少反对声,毅然决然选择去当法医,作了她这么久的同事我还是知道的。从我入职的那天她就坐在那间办公室里,泡着咖啡盯着电脑上的数据,我希望,如果可以的话,有危险时出事的是我也不要是她,她一路走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未来的日子里还是少些眼泪吧。

  “下一个是你,伊索。”坎贝尔说道。

  “你想什么呢。”我都懒得看他,“我可没说要走。”


12

  其实今天本该是坎贝尔美好假期的最后一天来着,是我欠了他一个完美的结局。

  我记得我们是找到了最后一位受害者在哪了的。那位姑娘被绑在一间狭小的储物室,或许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恐怕我们再晚些的话,与她见面就是在解剖台上了。

  我用随身带的小刀帮她划开绳子,这时门响了,有人推门进来了。

  背朝着门的明明是坎贝尔先生,我却跟傻了一样扑了过去。我被砸到了后脑,整个人顿时晕乎乎的了。

  我当时说了什么来着,别管我先救她?

  我说出这话时,不知怎的,我脑中的画面是一个黑发、瘦高瘦高的警察,他举着枪对着犯人,却因为一个失误射偏了,紧接着刺眼的火光亮起,热浪吞噬了整个昏暗的小屋……

  诺顿因为这件事,毁了原本的容貌,失去了所有作为警察该有的信心。他整夜整夜失眠,或者闭眼就是恶梦,他不敢去面对曾经的同事朋友,他不敢再拿起枪,甚至不敢再看一场烟花。

  “救她。”

   这是我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句话。

  希望诺顿别再自责了。

  这个不美好的夜晚过去后,就是明天。

  我坚信这一点。


13

  这样冷的天,有人朝我浇了一桶冰水。

  我曾经没有想过以后,但是在未来或许我会怀念曾经。

  我在想如果诺顿遇到的不是我该多好,那样他就不会卷入这些事情里。

  但是也未必,他是负责凶案的警察,他的生活只会比我的更危险。

  我觉得我的皮肤像是皱缩在了一起一样,这水实在太冰了,我不得不清醒起来。

  “要知道,那个女孩儿的命要用你的命来换。”

  哦,是么。

  来就来换啊。

  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也会躺在那个地方——不,甚至不用躺到解剖台上。因为过一会儿,会有警察冲进门,尽管那时我或许已经不在了,但是真相还是来了。

  对于已经死去的人,或许有些残忍,但是,真相终于还是来了。

  我侧过头,窗外月光很好。

  “那你准备好了吗?”

  我笑了。

  我好像,好久都没笑过了,因为实在没什么好笑的事情。不过这次,我是发自内心的。

  我准备好了,可能,从很早之前就准备好了。当我的家人们接连死去,当我的朋友们莫名其妙失踪时,当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人时,我就做好打算了。

  我的命本来也不值几个钱,能换这个家人还在牵挂着的失踪女孩,很值得。

  只是,希望诺顿别再受到打击了,我死的并不痛苦,相反是种解脱,没什么值得难过的了。

  “别动。”我闭上眼时,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警察。”

  我被犯人架起来,刀就抵在我喉咙上。

  “想得到吗伊索。”诺顿笑了,笑的很无奈,“我习惯了,出门带把枪什么的。”

  “你最好别乱动!”犯人大喊着,“你的同伴在我这儿。”

  “是吗,可是我的枪也正对着你呢。”

  诺顿看起来很潇洒,但我知道,他很紧张。

  和上次一样,救完人质,要救同伴。我不确定他敢扣动扳机,更不确定他的心里防线能撑到哪一步。

  “诺顿。”我知道现在随便开口很危险,但我还是得说,“没关系。”

  怎样都没关系,你能救我我就很感动了。

  “放开他,不然我开枪了。” 

  我听着他俩的对话,顺便偷偷用系在腰带上的那串钥匙划着绳子。

  所以啊,还是别用麻绳这种东西了,搞不好就不知道有生命危险的是谁了。

  我用手肘打到了犯人身上,我承认我这下打的有些狠了,可能会有点疼,但是并不致命。

  我跑过去拉起诺顿的手往外跑。

  诺顿有些缓不过神来,其实我也是,我后脑挨的那一下让我直到现在都觉得眼前的事物一直在晃,我仿佛听见了警笛声,一切就像梦一样。

  再坚持一下,就一下,马上就到大门了……

  “伊索!”

  当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我只看到了鲜血。

  好多好多的血。

  犯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那一刀本来是该捅到我身上的,但就像我去保护他一样,他现在也保护了我。

  就在不久之前我竟和他说出了诸如“咱俩扯平了”之类的蠢话,我想,这辈子,我和他,永远别想两清了。

  “诺顿,伤口得止血。”我冷静到惊到我自己了,我看着那些血,只想想办法让它们不再流出来,我把围巾扯下来,虽然这东西有些湿了,但是还是很管用的。

  但是我止不住它们,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生命从我指缝间流走。

  他嘴唇都发白了,却还要对着我说话:“知道吗,我想到过,说不定哪天,你的解剖台上躺着的就是我了。”

  “你敢!要是那样的话,我会提前亲手杀了你的。”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没法止住他的血,而犯人也逼上来了。

  我从诺顿手里拿过枪,站了起来。

  我说刚刚那个犯人怎么没有追上来,原来他是在给枪上子弹啊。

  枪这种东西太沉了,枪膛里装的要么是人命,要么是责任。

  我头疼的厉害,被打了后脑,不伤及性命就万幸了。

  “你还记得那天你问我的问题吗,诺顿。”我从没用过枪,但我试着去瞄准,我知道,这将是一场漫长的心里博弈,而我要一定笑到最后,“法医到底像警察还是像医生?”

  我很希望他能听到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在解剖台前,我更像医生;但保护你时,我更像警察。”

  我不知道犯人是不是忍不住了,但我没得选,我必须在他开枪之前扣下扳机。

  枪声响后,我眼前一黑,记忆停留在我牵住了同样倒在地上的诺顿的手,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14

  我醒来时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和淡蓝的窗帘,凭借着那股消毒水味,我猜我是在医院。

  得救了,我长舒一口气,却又突然想起,我好像杀人了。

  我看了看手上可笑的针管,有种想拔掉它的冲动。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了,是诺顿。看到他没事,我很庆幸。我以为他会像以往一样一刻不停地冲进来,扑到我身边,但他没有。那人只是呆呆地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我。

  我真的讨厌他这样盯着我看。

  “怎么了?”我质问他,“是因为我成了杀人犯所以就不想理我了是吧,警察先生?”

  他皱眉:“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不想再看他,还奢望什么呢,虽然犯人没了,但是受害者还活着,他也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伊索。”他终于走了过来,还凑得很近,他探过头,吻了吻我,“谢谢你。”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我听到又有人进来了,猛地推开他,只见黛儿站在门口,捂着嘴,像是想要尖叫的样子。

  “你怎么不敲门?”我真想下床敲她脑门。

  “不不不,我出去,你们继续。”

  “给我回来!”

  “伊索你脸红什么啊。”黛儿靠在门上,“说实话,看见你俩这个情况我真的不是惊讶,我不过是太激动了。”

  “那是艾米丽你太有定力了。”诺顿也接茬道,“为什么你不惊讶啊?”

  “因为我第一次看见你俩在一块儿时就觉得你们是天生的一对儿啊。”

  女人,真的,太可怕了。

  我更加敬佩我这位同事了。

  “不过我怎么办。”我盯着输液瓶,头一次觉得无措,“那个犯人,我算正当防卫吗?”

  “啊?”黛儿摆摆手,“你该不会以为自己拿枪打准了吧伊索?你那枪只蹭了犯人的手腕,那家伙没什么事,已经被抓走了。”

  我一愣。

  原来是我太高估自己了啊。

  “说起来,我……”黛儿摇摇头,然后,她弯下腰,郑重地说了句“对不起”。

  “艾米丽你这是干什么!”诺顿被她吓了一跳。

  “我出去后手机没有信号,我都傻了只知道一直跑一直跑,跑了好久才有信号报警。”黛儿直起身,看着我和诺顿,说话甚至有些哽咽,“我差点害死你俩,如果再晚点的话,可能……”

  “没那么多可能,艾米丽。”诺顿微笑着,“你做的很好了,是你救了我们俩,应该是我们谢谢你才对。”

  “只要你和伊索没事,我就放心了。”黛儿也笑起来,“真好啊,大家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不是吗?



15

  我当着艾米丽的面拔掉了输液的针管。

  “你俩要去干什么?”

  “嘘。”诺顿朝她眨眨眼,“别告诉别人。” 

  “但是你们的伤……”

  “没事的。”我把那件有点脏了的外套穿好,“你放心吧。”

  “你们俩真是,算了,那我先回去了,有事情记得找我。”

  我和诺顿应声送走她之后,也离开了病房。

  昨夜似乎下过雨,所以外面空气很好。

  “天还早,我们去哪?”

  诺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有点饿了,但没带钱包。”

  我掏了掏口袋:“我的可能丢在案发现场了。”

  “要去捡回来吗?”

  想了想那个地方……我看还是算了吧。

  我俩漫无目的地走着,竟走到了我办公的事务所大楼门口。我想到了什么,于是拿出那把曾经救了我一命的钥匙,带他进了门。

  我在我的办公桌附近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袋巧克力饼干。

  “给。”我把饼干递给他。

  “这不是我当初给你那袋吗?”他皱起眉,“你看看,日期还是好久之前的呢。”

  “但是没过期,不是饿了吗?快吃。”

  他撕开饼干袋,嚼着饼干,我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百叶窗缝隙里漏出的阳光。

  窗外一定是晴空万里。

  “艾米丽说的真的没错,咱俩就是天生一对。”

  “你发什么疯。”

  他对我的嘲讽毫不介意:“我是警察,我的职责就是保护更多的人,让他们不要躺上解剖台;而你是法医,你的职责就是帮那些不得不躺上解剖台的人开口讲出真相。这么看,我们是挺配的。”

  是啊。

  我走上前,收起百叶窗。

  暖冬的阳光太过耀眼了。

  这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了。

  我猜艾米丽一会儿也会来这里,工作又要开始了。

  我看向诺顿,他朝我点了点头。

  我闭上眼,又睁开,阳光照亮了这座小小的办公室。

  电话背后,逝去的人的过去,又藏着什么隐情呢?

  我上前几步,接通了电话。

  “您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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